【1】
那妇女虚弱地伸手招呼着:“姑娘,犯不上跟他们呕气的……过来,赶快的坐下来歇歇吧。”
听这女人的口音,微弱而有些生硬,看不出是什么地方人。
“姐姐,”小姑娘拉住了她的手,往里边拉,“快坐下吧。”
张墨玉只好走过去,挨着那女人在乱草堆上坐下了。
她问道:“大姐,你是怎么被他们抓进来的?”
那中年妇女苦笑了一下,刚要回答,就是一通咳漱,虽然咳得并不厉害,但却吐出了一块血水。
“哎呀,你咯血了!”
张墨玉急忙掏出手绢欲给她擦拭,却被她用手挡住了。
“不要紧的。”中年女人喘息着,用撕破的袖口抿掉嘴边的血迹。
那个小姑娘搂住了妈妈,嫩声稚气地说:“阿玛尼是叫日本人给打的。”
张墨玉立刻明白了,这中年女人原来是朝鲜族人。
她关切地问:“啊,你原来是朝鲜族大姐,是抗联女战士吧?”
因为她早听说过,在东北各种抗日队伍里头,有不少朝鲜族妇女,特别能吃苦耐劳,战斗很坚决。
“妹妹,你是因为什么被抓进来的?”朝鲜族妇女问。
“我和男朋友贴了几条反满抗日标语,”张墨玉气哼哼地说,立时眼圈发红:“结果,我男朋友就被他们给打死了!”……
【2】
在宾馆一间客房的桌子上,一尊小铜佛在闪闪发亮。
一双纤纤细手正捏着三柱文香,轻轻插在佛像前铜制的香炉里。
这尊小铜佛雕铸得非常精细,观世音菩萨的形象端庄慈祥,秀丽的眉眼也清晰传神,是美琪回杭州老家时,在灵隐寺开过光带出来的。
“什么?你想煽动大夥把剧组的汽车卖了?”
上完香的美琪拍拍两手,回头扫了坐在沙发上的汪宝奎一眼。
“是啊,”汪宝奎点点头,“摊上这么个无赖老总,把咱们撂在这儿就他妈不管了,你说还有这么熊人的吗?”
这个黝黑精瘦的男子是剧组的武术指导,一对金鱼眼瞪得老大,满脸怒容,身旁还站着两个彪形大汉的徒弟,一副气势汹汹的样子。
美琪是剧中女匪张墨玉(蝴蝶迷)的扮演者,一个小家碧玉型的美女。
她皮肤细嫩白皙,身材丰满适中,眉眼清秀,精灵乖巧,一对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顾盼生辉,很有江南女子那种闭月羞花的精致和风韵。
“肖云姐,”她招呼另张床上玩手机的女演员,“你说汪师傅这事儿靠谱吗?”
肖云显然对汪宝奎说的事没太上心:“我看马总欠咱们劳务费,卖他剧组的车顶账,也算正章吧。”她说着,眼睛一直盯着手机。
“姐,你咋跟他们一样糊涂啊?”美琪一把抢下她的手机。
肖云被造的一愣:“我咋糊涂了?”
肖云是剧中女匪一枝花的扮演者,北方姑娘,人高马大,波胸蛮腰翘臀。
她那一双轮廓分明的浓眉大眼,妖冶俊俏,勾魂勾魄,是那种开朗大方,敢爱敢恨,让“中国狼人”既心里痒痒又怕扎手的美女。
美琪告诉她,剧组投资老总拖欠大家钱,有劳务合同为证,什么时候都是他理亏。但要私下里卖了人家的汽车来顶劳务费,可就侵犯了人家的固定资产,那是犯法的,说什么也不能干这种傻事儿。
肖云这下才恍然大悟,并连连点头称是。
“行了!”汪宝奎挥了下手打断美琪,“要你这么说,我们只能这么没白没日地死等了?那得等到猴年马月去吗?”
【3】
其实,美琪早就看不惯他牛皮哄哄的样子,对他的武打设计也嗤之以鼻。
有一次,汪宝奎给一个日兵角色当武打替身,本来剧本规定一两个回合那日兵就被张墨玉(蝴蝶迷)打倒,可这家伙暗羡美琪漂亮性感,有意伸出咸猪手往她胸前划拉,想吃人家豆腐,竟被美琪狠狠地踢中裆下,疼得他捂着自己的小弟弟,蹲坐在地上冒了半天冷汗,在全剧组面前丢尽了脸,从此两人就结下了梁子。
『结梁子』,土匪黑话,就是结冤家,有了仇口的意思。
此刻,美琪见他耀武扬威的怂样,也有些动了气:“汪师傅,不是我嘴冷,你这主意可够阴损的了。”
汪宝奎怒目圆睁,霍地站起来:“啥?你竟敢说我阴损?”
“咋地?你天王老子啊?还说不得了?”美琪毫不相让。
“你去打听打听,这部剧劳务费是整个影视圈最低的。”汪宝奎愤愤不平,“现在全都给他拍完了,那老总凭啥不拨钱给咱们结账?拖这么长时间了,还说我阴损,哎,你替谁说话呐?”
“我说你阴损,是指你一点儿也不体量导演的难处!”美琪瞪了他一眼,“为了及早给你们几个结账,雷导这两天一直给家里打电话,让妻子把仅有的五万元存款打过来,好打发你们走,你知道吗?”
“那我不管。”汪宝奎冷冷地说,一点儿也没有领情的意思。“哼,没有金
刚钻儿,别揽瓷器活。剧组陷入今天的困境,也是雷导他自找。哼,谁让他瘦驴
拉硬屎了,就该着我们跟他活遭罪吗?”
他的这番话,让肖云产生了反感。
“没错,”这位在剧组以毒舌著称的女主演插言了,“雷导年轻,名不见经传,不像你伺候过的两岸三地大牌名导那么牛叉,他费了九牛二虎的劲儿才弄成了这部剧。所以在拍摄当中,你就客大欺主,动了不少歪心眼子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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